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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白的酒歌(上)

李白一生說起來很不得志,多有磨難,然而在他的酒歌中,卻始終充滿瞭人生之樂:“人生達命豈遐想?且飲美酒登高樓”(《梁園吟》),“且醉習傢池,莫看墮淚碑”(《襄陽歌》之四),“大笑同一醉,取樂平生年”(《敘舊贈江陽宰調》),“三杯通大道,一鬥合自然”(《月下獨酌》第二首)。即使在他孤獨無奈、失意痛苦時,他也能在月下獨酌時邀月共舞:


原標題:李白的酒歌(上)

◎ 何永炎

“何事文星與酒星,一時鐘在李先生。高吟大醉三千首,留著人間伴月明。”這是唐代詩人鄭谷《讀李白集》的絕句。詩與酒,在李白身上一直交融在一起,並伴之終生而行。

唐人崇尚任俠精神。李白“十五好劍術”,二十四歲“仗劍去國,辭親遠遊”,可以說他一生過著宏放任俠、瀟灑不羈的生活。司馬遷寫《史記》,為俠列傳,歌頌俠的節義精神,那麼,在李白眼裡除瞭節義,還有一個很特別的要素,那就是酒。酒在李白詩中,張揚著俠的豪情:

閑過信陵飲,脫劍膝前橫。將炙啖朱亥,持觴勸侯嬴。

三杯吐然諾,五嶽倒為輕。眼花耳熱後,意氣素霓生。(《俠客行》)

詩人儼然像個俠士,將劍橫在膝前,一邊喝酒,一邊就上烤肉,還舉杯相邀古代俠肝義膽的英雄,這時,他的整個感台中商標申請流程覺已經飄飄然瞭。

李白的性格很明亮,像唐三彩上的釉。他喜歡誇張吹牛,特別是在飲酒微醺狀態時,會說出別人可能說不出來的一些驚人之語:五花馬,千金裘,呼兒將出換美酒,台中商標申請類別與爾同銷萬古愁。(《將進酒》)

還有: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銷愁愁更愁。(《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》)

其實,李白醉酒是一種宣泄方式,當他把愁吐出來的時候,自己便釋放瞭,但卻給人帶來一種高亢樂觀的情緒。如果詩人是用愁開始喝酒的話,三杯進肚後,愁也就煙消雲散瞭:蘭陵美酒鬱金香,玉碗盛來琥珀光。但使主人能醉客,不知何處是他鄉。(《客中行》)

本來是與主人惜別,但不悲憫,情緒卻很高漲,很歡快,隻要你給我喝酒,不管在哪裡都是我的故鄉,一點鄉愁的影子都找不到。

還有一首對飲這樣吟道:兩人對酌山花開,一杯一杯復一杯,我醉欲眠卿且去,明朝有意抱琴來。(《山中與幽人對酌》)

詩人很放松,兩人對著山花美景喝酒,一杯一杯又一杯,喝到最後,什麼愁也沒有瞭,隻想睡覺。

李白一生說起來很不得志,多有磨難,然而在他的酒歌中,卻始終充滿瞭人生之樂:“人生達命豈遐想?且飲美酒登高樓”(《梁園吟》),“且醉習傢池,莫看墮淚碑”(《襄陽歌》之四),“大笑同一醉,取樂平生年”(《敘舊贈江陽宰調》),“三杯通大道,一鬥合自然”(《月下獨酌》第二首)。即使在他孤獨無奈、失意痛苦時,他也能在月下獨酌時邀月共舞:

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

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

月既不解飲,影徒隨我身。

暫伴月將影,行樂須及春。

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亂。

醒時同交歡,醉後各分散。

永結無情遊,相期邈雲漢。

李白此詩作於天寶三載(744),此時正是詩人被“賜金還山”之後,政治上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,心情抑鬱,明顯地流露出世無知己的落寞之感,但字裡行間卻透出一股睥睨自若的豪氣和放歌花月、揮灑風流的情感沖動。這股狂傲不羈的豪氣,在春風得意時,固然是“天子呼來不上船,自稱臣是酒中仙”(杜甫《飲中八仙歌》),而在人生失意時,也依然是“黃金白璧買歌笑,一醉累月輕王侯。”(《憶舊遊寄譙郡元參軍》)

讀李白的詩使人感覺著:當他醉瞭的時候,是他最清醒的時候;當他沒醉的時候,是他最糊塗的時候。因此,他自己也“但願長醉不願醒”(《將進酒》),甚至誇張地說:“百年三萬六千日,一日須傾三百杯”(《襄陽歌》)。在李白的一生中,大概鮮有有酒不醉的事,而有酒不飲則更為罕見瞭。然而就在李白被“賜金還山”即將離開長安的時候,友人不惜設下“萬錢”的盛宴為之餞行,可是,這位素以豪放著稱的歌者,竟然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和感情的沖動,推開瞭酒杯,撂下瞭筷子,拔劍四顧,心情茫然,憤慨地唱出瞭一曲《行路難》:

金樽清酒鬥十千,玉盤珍羞直萬錢。

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劍四顧心茫然。

欲渡黃河冰塞川,將登太行雪滿山。

閑來垂釣碧溪上,忽復乘舟夢日邊。

行路難!行路難!多歧路,今安在?

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雲帆濟滄海。

讀此詩,你會認為李白政治上失意很沮喪,甚至怒氣沖天要拔劍殺人。殺誰呀?不知道。然後話鋒一轉:“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雲帆濟滄海”。你一下子又被他的樂觀情緒感染瞭。李白就是這樣一個亦夢亦幻激情四射的歌者。

在李白的生命旅程中,美酒和友人,二者是他心靈的慰藉和靈感的源泉。在所有送別詩或思友詩中,兩位光照千古的偉大詩人李白和杜甫之間的借酒問候、慰藉、思念和送別的詩篇算是最為動人的。李白和杜甫自洛陽相識後,又同遊齊魯。兩人在魯郡東石門分手時,李白寫瞭送別詩《魯郡東石門送杜甫二首》,獨自回到寄寓之地沙丘城。此時,李白在結束與摯友杜甫“醉眠秋共被,攜手同日行”(杜甫《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》)難忘的愉快生活後,追思友情,倍覺孤單,於是又提筆寫下瞭一篇思念詩《沙丘城下寄杜甫》:

我來竟何事?高台中商標申請代辦臥沙丘城。

城邊有古樹,日夕連秋聲。

魯酒不可醉,齊歌空復情。

思君若汶水,浩蕩寄南征。

李白有關杜甫的詩不多(現存四首),但讀此詩,可以看出,李白懷念杜甫的情緒竟如汶水一樣長流不斷,有魯酒也不能忘情,有齊歌也不能取樂。這次分別之後,天各一方的兩位偉大詩人就再無重逢的時日。杜甫對李白“憐君如弟兄”且十分崇仰,日夜思念。他在《春日憶李白》中深情地寫道:“何時一樽酒,重與細論文?”可見,兩位詩人的情誼是無比真摯的。

李白和杜甫都是嗜酒的詩人。據統計,李白詩文的飲酒詩一百七十首,占其詩文的百分之十六;杜甫的飲酒詩三百首,占其詩文的百分之二十一。但在民間,自稱“酒中仙”的李白名氣卻比杜甫大。如今我們隻見到一些城鄉酒店的酒簾上寫有“太白酒傢”或“太白遺風”等字樣,卻沒有任何酒店打出過“少陵酒傢”或“少陵遺風”的招牌。這是中國人對李白的自發性紀念,說明李白已成瞭中國酒文化的一個標志性人物。歷史就是命運。我們不必懷疑杜甫是中國最偉大的詩人,但是,我們更不容懷疑“李白是浪漫主義全盛期的代表——上帝真是大導演,會選主角”(木心《文學回憶錄》,第263頁),讓他成為超級詩國中最傑出的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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